假期时的生物钟发挥了作用,今天我自然醒来了,然后理所当然,时钟上显示的是8:00。
妹妹很体贴没有吵醒我,倒是让我久违地体验了一次饱觉。
本想再多睡一会,被单也裹住我不准我逃离。
但好歹也与人有约了,于是我便利落地换上了衣服。
“起来了?”打开房门看到的是妹妹正把餐具摆放在餐桌上的情形。
“嗯。”正因为是周末所以妹妹才会在这个时段准备早餐吧。
“今天我要出门一趟。”拉开座椅我坐在了妹妹的对面。
“诶?”妹妹如突发心脏病一样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出门?!哥哥要出门?!”妹妹仿若听到了什么噩耗一样瞪大眼睛。
“是…是啊。”
“不可思议。”妹妹右手大拇指按住下巴食指弯曲抵在鼻下左手拖住右手手肘,一副沉思的样子。
“和女孩子?”然后歪头问道。
“别会错意了,只是礼尚往来而已,我帮了她一个忙,她请我吃一顿饭。”
“那种事也不大可能啦,哥哥居然会帮别人忙什么的。”妹妹还是有些怀疑。
“我还是稍微有些自觉的,但不免还是想问,在你眼里你老哥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自闭男、冷淡、孤僻、不负责任?”
“呃啊!”宛如被千刀万仞刺入胸膛。
果然我还是幻想得太过美好了,又或者是妹妹打出的是aoe伤害我却推上了物防?
“咳。”我把右手握拳平放在嘴前假咳一声装作正经,“现在是早饭时间吧。”
“唔,居然用餐桌礼仪回避话题。”
哼哼,想和我斗,筱雨你还早了100年呢。
作为哥哥的我自然不可能看不出妹妹的弱点在哪里,于是,我便用这招制约住妹妹,平安度过了早餐时间。
然后我解决掉早饭后正准备第一时间赶出门,却被妹妹先发制人拉住了衣角。
“嗯?怎么了么,筱雨?”
“你还没解释z是怎么一回事的。”妹妹死纠缠着不放。
“所以不是说了么,约会啦,约会。”
“……”妹妹沉默,只是加大了手中的力。
“约定的约,会议的会,约会就是指…”
“我知道约会是什么意思啦!”我还没说完,就被妹妹打断了。
“只是无法接受会有女生邀请哥哥的这个事实而已。”
“你哥的确不收欢迎…但你看我还是有一张蛮清秀的脸吧。”
“啊?”妹妹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发出声音,随即她拉低了眼角,露出明显的嫌弃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这个人在胡说什么”。
“筱雨啊,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肢体语言可是比恶语还要让人心寒,就想一把无形的剑一样让人无法防备。”
“我才没有哥哥那么博学,不过我知道,哥哥总是喜欢说莫名其妙的话来转移话题。”
好吧,看来我在妹妹面前原形毕露,先前说的妹妹不是我的对手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更准确一点,我和妹妹应该是互相克制吧。
所以我只能不自然地翘起嘴角的弧度,像是出轨的丈夫被妻子看穿了小心思利用微笑讨好妻子一样。
“哥,你笑得太假了。”
“是吗?我还以为我的演技很高超呢。”果然是芷晴太天真了的原因吗,我居然还一瞬认为自己的演技很高超。
“非常高超,都能拿奥斯卡最佳~假演员奖了。”
喂喂!别以为你把jia读音从一声拖长读到第三声我就不知道你是想都假了!
“筱雨啊,我赶时间,能放我走了吗?”当然,戏弄归戏弄,我可没忘记正事。
“唔。”妹妹鼓起腮帮子还有些不情愿,“祝你半路失踪。”最后幽怨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便松手回房了。
“真是不坦率呢。”我望着妹妹的背影这样感慨道。
……
……
和妹妹胡闹了一番,出门时已是8点钟左右了,不过,对于周末来说,应该算是早的了吧。
我掏出了口袋里的便条,上面记载着季依艾的联系方式。
按照数字一一对应拨通了账号。
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几次后季依艾才接了电话。
“喂?”一阵阴沉的陌生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先是愣了一会儿,“阿姨您好,我是沐风—季依艾的同学,请问季依艾在家吗?”然后放缓语气问道。
“我就是季依艾啦!”脑海中仿佛浮现出季依艾无奈的笑容,同时从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也变得轻快、明朗。
“你从一开始的声音就像另一个人,我还真没听出来。”
“会吗?是你幻听了啦。”
“嗯,应该是那样。”
“那么,集合地点…” “呯”像是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入耳蜗,季依艾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么?”
“啊哈哈。”她先是一阵干笑,“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我真是不小心呢。”
“注意一点。”
“OK。集合地点是在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我记住了。”重复了一遍地名。
“嗯,拜拜。”
“拜…”告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便听到了结束语—嘟嘟嘟的响声。
真是匆急呢,有点不像是季依艾的作风。
不过,地点居然是中心广场吗。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广场,说实话我并不喜欢。
……
……
季依艾的速度也是出奇地快,只是在街上等了几分钟的工夫,她便赶来了。
她今天的打扮是有海水的湛蓝没膝的连衣裙以及白色长筒袜,连衣裙裙底是白色的蕾丝边,腰间系着白色蝴蝶结状的绸缎,衣袖则是装点上了白色之色的广型,似乎在她伸展手臂是衣袖也迎风舞动起来。
说起来,她还真是喜欢蓝色呢。
梦幻中的美少女长裙配长筒袜这一场景能够在有生之年实现实在是死而无憾。
“沐风。”她似乎很开心,欢快地小跑过来趁势挽着我的手。
我打算抽出,“今天是我们一次约会吧。”她轻笑道,眼睛眯成半月状似乎也在笑。
“呃,我们只是同学吧。”虽说我也很享受美少女的拥抱,但我已经不会上美少女们的欺诈之术了。
“诶?~沐风还真是不懂情趣。”她松开了手,如我所料一样轻笑之中带着些许狡黠,果然她是在捉弄我。
季依艾松手后我居然产生了遗憾的感情,男人还真是可悲的生物。
“虽说是汇合了,不过沐风决定好了去哪吗?”
“……”平常一人出门总会规划好行程,但今天被人邀出门我居然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
“去中心乐园怎么样?”她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主动向我提议。
“嗯。”反正是受邀者,一切就全由她决定算了。
虽说大白天的根本感受不到这里曾发生过命案,不过 或许人们还是会对此心怀芥蒂,于是乎游乐园的游客也减少了近半人数。
完全不用排队的豪华体验也就只能在这时能够体验得到了。
“我待在这等你好吗...?而此时我正面临着此世最大的危机。
“你说呢?”季依艾露出了微笑,但我感觉那是她向我发出的不容拒绝的隐晦信号。
“咕噜。”我咽了一口口水。
“不…我坐这个会吐的。”
“只是一次过山车啦,我可是女孩子哦,要是害怕的话就可以借此为由吃豆腐了噢。”
“而且不是说有一种理论叫吊桥效应嘛。”她边说边乘上了车,然后又转身朝我伸出了手。
她在回旋的过程裙摆也跟着舞动。
“班长难得意外地很闷骚?”平常状态下的季依艾总是巧妙地保持和他人之间的良好距离,然而今天的她似乎太过主动了。
“真失礼啊!”季依艾难得脸红了一次,“我可是只会对沐风这样。”
如若是一般男性听到这句话定会脸红耳赤、不知所措,并且开始想入非非了吧,不过这种普遍现象并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宠辱不惊地感谢季依艾对我的特殊对待。
“真敷衍呐。”季依艾机敏地看出了我的语不由衷。
“算了,如果你上来的话就原谅你。”她撅起了上嘴唇。
我可真是一个愚者,居然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哎。”再次叹气自己又一次败在季依艾的手下,我牵住了季依艾悬在半空中的手。
出乎意料的柔软,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富有水分。
“系好安全带哦。”我们在过山车上坐下,我打算松手时季依艾反握住了我的手,目光直视前方保持微笑并吐出这句话来。
在心里预先做好呕吐的打算,我于是开始考虑下车后前往垃圾桶的最短距离。
过山车启动了,我因为惯性后倾。
“沐风。”季依艾忍着笑意呼唤我。
“嗯?”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忘记说了,这是最大功率的哦。”
你绝对是故意的!!!这是我生前最后一丝意识下残存的想法。
……
……
结果,预先做好的思想准备没能派上用场,不过,我还是来了一次地狱全方位无死角的愉快旅游。
“脑袋有点晕。”我逐渐平复下自己激烈的呼吸频率。
“没事吧?”季依艾抛来关心的话语,若无其事的她与我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问题。”我顿时产生了我和季依艾是不是搞错了性别的错觉。
“那接下来去鬼屋咯。”提到鬼屋,她似乎比刚才还高兴,不过她嘴角翘起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应该是我的错觉。
大概,可能,也许吧。
……
……
结果,季依艾正挽着我的手,打着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害怕走丢所以我们牵手吧的理由名正言顺牵起了手,至于如何发展成挽手我也不知道。
意识到时就变成了这样,就像是人根本不记得自己幼儿时干了什么事一样。
“我们这样很想情侣吧?”仿若是回想起先前售票员对我们说“真是一对般配的情侣呢”的场景,季依艾笑嘻嘻地问我。
售票员真是给人添麻烦,这样毫无逻辑营业式的奉承话语并不能为你的店面增添顾客哦。
心里给这家鬼屋打上了差评同时并将其标记入了黑名单。
“是售票员误会了。”同时我再一次不解风情地答道。
“我可不这么觉得。”季依艾的语气中携带了些许不满。
“我的魅力可是很大哦!”
她将我的手拉到胸前,同时头靠着我的肩上。
感受着一股柔软挤压着手臂,我今天第一次产生了惊讶的感情波动。
以至大脑呆滞,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我感觉我的呼吸缓慢到可以四舍为零了,又联想到前一段时间我坐过山车时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速率。不得不感慨我的心脏还真是顽强,居然在同一天经历两个极端而没有停止运行。
我稍微酝酿了一下,打算抱怨季依艾戏弄我时。
“嗷嗷!”似乎连妖魔鬼怪都看不下了,一只影视作品中较为常见的天狗跳了出来。
不得不说,我很感谢你,天狗先生。
季依艾有那么一瞬真的被吓到了,连把我抱紧的手都脱力滑落了下去。
“……”季依艾恢复后先是与天狗先生对视。“呼。”然后深呼了一口气。
猛然牵动全身朝天狗先生奔去,憋住一口气将全身力量聚集在了做出拳击状的右手上。
“砰” 力量大到拳头与身体的碰击声即便是我也能听到。
“……”我也只能给你哀悼一声了,天狗先生。
“沐风。”季依艾毫无她才刚把一只妖怪打到在地的自觉,一脸微笑地朝我走来。
“怎…怎么了么?我对刚才的场景还心有余悸。
“我们快点走吧,这家鬼屋太没职业节操了。”
不,我觉得它很有职业节操。这句话要是说出口我大概也就完蛋了。
最终鬼屋之旅也就草草地结束了。
之后,又陪季依艾几乎将整个公园逛了个遍,虽然途中季依艾还是会调戏我,不过也再没做出像在鬼屋中那样的亲密举动。
说实话,我可没觉得遗憾哦。
然后到了午饭时间,我们才从公园中出来。
“啊~今天真是累。”季依艾伸了个懒腰,她小巧的袖子因为重力下落,露出来她的一小节手臂。
我也点头瞟了她一眼,一道淤青的肿痕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注目。
“班长,这道淤痕是?”我下意识提问。
“就是今早摔破玻璃的原因啦,我的手敲到桌子了。”季依艾像是提到什么不好意思的话题一样苦笑。
“沐风,就去那家店解决中餐问题怎么样?”她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餐厅。
“嗯。”
跟随着班长一起进入了那家餐厅。
“欢迎光临。”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是一名穿着整齐的黑发少年。
他没有摆出机械式的笑容,看到我们时他的下颚稍下缩。
我以为他是季依艾的熟人,会向季依艾打招呼,但他什么也没做。
季依艾也全然没有搭理他径直带我来到了座位上。
“班长,刚刚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吗?”我刚坐下,便发问。
“诶?”季依艾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睁大了眼睛。
“没什么。”
季依艾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所以她大概并不认识他。
季依艾和我拿起了菜单点菜,勾选了几道后递给服务员开始了等待。
“沐风。”似乎耐不住寂寞,季依艾开口了。
“你觉得生命是怎样一种存在呢?”季依艾向我提出了这无解的问题。
“随便被给予又随便被剥夺,只不过跟人的感情以及利益扯上关系时就被贴上了神圣的标签罢了。”
“还真是冷淡的回答。”我的回答似乎没能合乎她心中的答案。
“那么你呢?”我端起了茶杯茗了一口。
“该死的存在和不该死的存在。”
季依艾的话语让我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在我看来,这种观点就像是在说:“世界上的渣滓都去死吧。”
“顺带一提,沐风是必须的存在哦。”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季依艾补充了这么一句。
特许的第三个存在,季依艾宛如即兴发挥一样道出我在其心中的地位。就像是开玩笑般的第三个存在。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吧。必须的存在什么的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是我在21世纪听到的最大的玩笑。”
“……”季依艾微眯眼睛,嘴角下拉笑容松弛了些。“为什么要自我贬低呢?”
“并不是在自我贬低哦,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并不是必要的存在这一事实。”
“好残忍啊,沐风。”季依艾的的眉毛收紧,“对女孩子这样可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哦。”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遗憾季依艾为何不能早一点看成我的无情和冷淡。
“沐风。”她带着一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虚幻缥缈的语气,“你能容许杀人吗?”
“不能。”唯独这个问题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杀人是绝不能被容许的,是一个人的底线。换言之,杀人者不配称之为人类。”
“但!…还是会有正当理由的吧…比如说,正当防卫和复仇。”
“我不否认这一点。”
“但防卫也有防卫过当,复仇也是本事就不能被允许的存在。”
“我无法否认某些杀死了他人的防卫依旧是正当防卫,同理,如若是我同样会杀人。所以我是没有资格对于杀人者指三道四的。不过这大概就是身体的某种自我抑制的机制吧,我绝不会喜欢杀人。”
“那如果有人杀死了你最重要的人了呢?你不会对他抱有憎恨的感情并想一刀下去解决他吗?”
“当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所以说…”季依艾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但我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她:“但复仇结束后的空虚感毫无疑问是致人死地的毒药。况且杀完人后我才醒悟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如果对此抱有容许的情绪的话,那么我早就变成那个还逍遥法外的杀人狂了。
“如果有一个人能接受你的所有,包括杀人的话就好了。”接着,季依艾苦笑着发出了感慨。
“这能成为你活着的支撑,但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季依艾的话令我想起了那丫头。
“沐风还真是不懂少女心呢。”季依艾便以这句最多次数对我的评价作为结束语。
然后便迎来了一阵沉默,我端起茶杯自顾自喝着。
服务员在无言的氛围中将菜端上饭桌上。
季依艾向我投来嗔怪的眼神,好似在责怪我破坏了花费一整个上午铸造的和谐气氛。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些哲学的话题。”
“没有女生在约会时想听这些话啦…”季依艾似乎有些心情低落。
“这个话题是你先提出的。”我恬不知耻地推卸责任了。
“是这样没错,但…”季依艾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总之全是沐风的错啦!”然后改口想生气的小女友蛮横不讲理责怪我。
“……”对于这句话我无法反驳。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些不近人情。”
“哪里是有些啊,根本是冷漠吧。”季依艾就这样抱怨着我。
“会吗?”季依艾虽说如此说,但我感觉此刻的我比起以前来已经算是够有人情味的了。
“当然了,冷淡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性冷淡的地步呢。”
“那么以你看来我是一个性冷淡吗?”
“怎么说呢,感觉沐风是那种冷淡到极点的人呢。”季依艾深有感触的说,“但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喜欢这样的沐风吧。”
“……”
“因为物极必反嘛,就像老子所说的‘反者,道之用。’,所以沐风正因冷淡到了极点所以就变得格外温柔吧。”
听到这辈子以来认为绝不可能听到的形容词,此刻我的想法是什么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人所说的话了,这你也信?”说实话我是不相信物极必反的,就算是有个别范例,但我相信那大概就像是一条直线无限延伸两端,如果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能到达极点的话,那这两个极点也是同出而异名而已。
“有些道理是亘古不变的嘛。”
“没有这样的事哦。”
然后理所当然,因为我又拆季依艾的台,她鼓起了脸颊瞪着我。
“那沐风举个例子啊。”
“比如万有引力啦,也不是什么东西互相都有引力啦,我还看到过一只吸血鬼毫无体重般在空中翱翔哦。”
“噗…”季依艾想拼命忍住笑意,“噗哈哈!”但还是不免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这个笑话。”
“原…原来是个笑话吗哈哈。”季依艾上气不接下气,这样我也算是稍微弥补了她一些吧。
连我也觉得这到底算不算一个笑话,或许季依艾也是照顾我的感受而假笑。
“笑我后我发现好冷。”季依艾停住了笑声。
“同感。”
“啊。”发觉我已经在谈话间解决掉了中餐时季依艾发出了惊呼声,“还要吗?”
“不用了,你慢慢来。”
“那我也吃饱了。”不顾那只动了几口的饭菜季依艾站了起来。
“没食欲吗?”
“你以为是谁的错啊。”季依艾没好气的瞪了我一下。
“……”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啦,只是没错看到沐风困扰的表情就很开心而已啦。”
你是恶魔吗?!还是说是那种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种玩法?!
“下午也要好好发泄一下!”季依艾做出了如此的宣言。
“沐风,我们去体育馆吧。”
……
……
结果,下午被季依艾完虐的事情就姑且不提了,也就只有乒乓球稍微比季依艾弱一点这一事实能给予我安慰了。
其他项目要么是零分要么是费劲全力拿了个几分,而且季依艾虽然嘴上没说,但她毫无疑问是放水了。
果然这是因果报应吗,中午让季依艾心情变得糟糕了,下午就变成了她的快乐建立在了我的痛苦之上了吗。
果然就连上帝都站在她那边。
作为连输的代价,此刻我正牵着季依艾的手送她去回家的车站。
“今天很开心噢,沐风。”
“嗯。”
“如果要打分的话…嗯嗯…那就100分。”
居然是满分吗,我还以为听到的会是负数。
“顺带一提满分是1000分。”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10得了啊!
“嗯嗯…”季依艾收紧五指然后左手将手指一只只往上扳“约会途中一直很冷淡扣100分,没有给女孩子买礼物扣300分,然后中饭时间的表现扣500分。”
季依艾所说的买礼物大概就是公园里时季依艾眼睛直盯着猫玩偶没有移开时的事吧,我虽说注意到了,不过并没有主动提出要送给季依艾也没有事后打包再送给季依艾的打算。
这么一说,虽说只是一天的约会,我也没有尽到职责就是了。
不过,那一举动其实是我故意的哦。
试着让季依艾好感下落,结果果然如我所料。
“前面不远处就是车站了,我就不送了。”无视还在数手指的季依艾,我停下了脚步。
“啊,好的。”季依艾的语气似乎有些许不舍。
“那就拜拜咯。”她一步蹦跳到我的前面转身微笑向我告别。
“嗯。”
“对了。”就在我也打算转身回头时季依艾叫住了我。
“再顺带一提一句,因为沐风送我到车站这里所以分数涨了900哦。”
“满分么?真是可喜可贺呢。”
“而且因为约会对象是沐风我很开心,最终分数就是2000了。”
“……”季依艾又一次说出了我难以预料到的话语。
然后宛如恶作剧成功了的熊孩子,季依艾一蹦一跳地上了车。
我目送季依艾的离去,她在上车后还丝毫不顾虑地将头伸出窗外朝我告别,直至完全不见她的人影我才转身离去。
……
……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愚蠢好色不要脸的癞蛤蟆先生。”一进门就被妹妹的恶毒的话语中伤了。
“……”我保持住了弯腰的姿态,准备脱去鞋子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愚蠢好色不要脸的癞蛤蟆先生,今晚没有预约吗?”
我当然不可能听不明白妹妹话中的潜在意思。
“不不不,再怎么说你哥也只是未成年啊。”
“你在说什么呢愚蠢好色不要脸的啦蛤蟆先生,我可没有哥哥。”
什么!筱雨居然已经生气到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我傲娇害羞不坦诚的妹妹哟,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哥今天干了什么么?”
“没有兴趣…”筱雨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我告诉你啊…”正当我打算高谈阔论时,妹妹指了指饭桌。
“晚饭。”意思是要开始吃晚餐了。
“好吧。”我乖乖地闭上了嘴。
晚饭是在沉默中结束的,事后我抢着洗了碗筷算是消除了妹妹的一丝不满,然后准备如平时一样躺下时,一趟意料之外的电话打来了。
“喂?”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一通骚扰电话。
“沐风。”对面开口说出我的名字时我就知道是谁了。
“怎么了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我的手机是不是忘记在你那里了?”
“嗯?”
我翻了一下口袋,发现了一台手机。
我立刻想到了到达体育馆时季依艾说她的衣服没有口袋所以放在我的外衣里先寄存一下。
走出体育馆再次穿上外衣时我早忘了这回事。
又一次对自己转瞬既忘感到无奈。
“找到了。”
“啊!”对面发出了一声惊喜声,“太好了!待会能在中心街见面吗?”
“现在?”
“嗯,我现在正在中心街的电话亭里。”
思考了一下,“好吧。”最终还是答应了季依艾。
“那好,待会见!”然后依旧是第一次一样,季依艾刚说完结束语就挂断了电话。
我也穿好了外衣离开了家门。
只是一会工夫,太阳就下落到地平线以下了,白天里看不见的繁星在此刻充斥着天空。
一股寂静的气味扑鼻而来,街道两旁坐落的路灯还在忠实地执行着它的任务,但不管是行人还是车辆都不见踪影。
只是家门前还好,毕竟远离事件中心中心街,所以也只是闻到一股凄清的味道而已。
但到中心街就不同了。
这里充斥着不愉快的气氛,像是一团将浓硫酸、四氯甲烷全都搅混在一起的粘稠感刺激着神经细胞。
宛如被泥沼淹没呼吸沉重。
我四下寻找着季依艾的身影,却没有发现她人。
在中心街的各个分散的电话亭都找过了,依旧没有发现她人。
正当我打算放弃回家时想到了还有一个电话亭没找,它坐落在快要废弃了的一片区域里。
那是贫民窟,一片充满灰色气息的区域。
找到了最后一台电话亭,季依艾还是不见人影。
不免有些恼怒,我掉头就立马回家。
然而爱贪小便宜的我并不打算走大道,我打算走离我家近一点的偏僻街道。
然而我做了一件这辈子又一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
“不准出声!”正当我穿过离刚才的电话亭不远的小道时,听到了这样的像是中年男子的声音。
“唔唔唔!”然后又一阵带着些许女性气息的反抗声传入耳中。
我停止了脚步,背靠在了墙壁后。
尽量缓慢下蹲,然后头稍微伸出墙外观察情况。
不远处有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将一名少女抵在了死角。
“说!今天你到哪里去了!”男子发出愤怒的声音。
“唔唔唔!”女生好像被男子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不像样的反抗声。
我感觉浑身被麻痹,呼吸甚至停止,好像整个人化为平静的夜晚中的一份子。
眩晕感从大脑处传来,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抑制住了呼吸幅度。
“你这个畜.生!”男子抑制不住愤怒,于是终于打算付诸于行动来消减他的愤怒。
“砰!”男子猛力一拳揍向了女生的腹部。
“呕。”女生发出不舒服的声音。
“叫你不听话!这是你应收的惩罚混蛋!哈哈哈!”男子仿佛沉溺其中不断挥动拳头。
然后是连续不间断的殴打声响起。
吞了口口水,心跳声和吞咽声都异常清晰地在脑中回响,口干舌燥。
我仿佛是想让吞咽声代替殴打声一样不断吞下口水。
“还敢反抗我么!”似乎是感觉到已经足够让受害者认识到自己的恐怖了,施暴者停了下来。
然后似乎是施暴者撕掉了堵住受害者的封带或是其它什么东西。
“你才是一个混蛋!!!”饱含无数怨气、怒意、恨意、杀意,宛如她自身无数次在脑中排练了杀死对方的场景,少女的声音响彻云霄。
然后听到少女的声音后,我的大脑呆滞了。
不,不是呆滞了,大概只是不愿意相信吧,就像是壁虎自断尾巴一样的保护机制阻止了我的思考。
从一开始起我的思考就已经迟钝了,事后回想如果在开始就报警的话该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举动。
然后现在我甚至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你说什么!!!”然而男子怒不可遏的声音再一次拉回了我的思想。
男子不满起来,他开始再次施暴。
我转过了头,同时身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瘫痪在地上。
这一次的殴打声更加激烈,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少女的闷哼声。
少女一定进行了反抗,然后男子又会加剧施暴程度。
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我也知道男子在踢少女的肚子在揍少女的脸在扯少女的马尾在掐少女的脖子在折断少女的手指在踩少女的小腿。
宛如进行家具拆除宛如我们平日里对待沙包发泄情绪。
少女没有惨叫,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惨叫。
恶心感,在胸膛蔓延,无以言语的恶心感,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手臂处的淤痕,线索全都串联在了一起。
然后我强忍住吐意,喉咙像被塞进去什么东西一样极其不舒服。
手臂脱力,腿脚发抖,根本没有支撑自己起来的力量。
“你居然敢反抗我!”似乎少女反抗就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男子像是被贱民冒犯的皇帝一样向少女咆哮。
“啊啊啊!”在男子咆哮的瞬间,少女好像掌握了时机,主动向男子发出了进攻。
“你这个.狗.崽.子!!!”男子的愤怒突破边际。
“啊啊!!!哈啊!”少女第一发出了惨叫声,也是最后一次发出惨叫声,宛如受到了此世从未有过的创伤。
“扑通”像是从十楼掉落下来的声音传入耳中。
此时一切归为平静。
即便没有看到,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眩晕感直涌上心头,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不…”那是男子惊恐的声音,一个像是逃避现实不愿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逃避者的声音。
然而我也没好到哪去。
“不!不是我干的!”男子就这样向着再没动静的她叫道。
“是杀人狂干的!没错!杀人狂!”宛如找到了逃生路线的受难者和找到了沙漠中绿洲的迷路者,男子痴狂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
随即我用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右手掏出了手机。
左手用力按住右手颤抖的手指,艰辛地拨出了报警电话。
随即我不停做深呼吸来抑制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来的感觉。
电话拨通了。
“中心街贫民窟……”我用微小到连呼吸声都比不上的声音说道,“发生了命案……”
警察是在多久之后赶来的我已记不清了,寂静的夜晚伴随着警笛声的响起而变得“热闹非凡”。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妹妹也从警车上下来。
然后我感到了解脱感,不经意放松了自己,随即呕吐感就冲破了防线。
“呕。”仿佛要把前几天到今天为止的养分全部吐出来,连胃酸也要吐出来一样。
我最后再一次将头伸出了墙壁外。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一片没有任何肉片以及其它恶心的东西的角落。
唯一存在的就只有一摊难以估量的鲜血和头发了吧。
视线转移,在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妹妹梨花带雨的脸。
宛如想要逃避这个梦境,我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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